蕉叶覆鹿与庄周梦蝶,两个与梦境相关的典故

人们常说,真的假不了,假的真不了。《列子》中记载了一个典故:说春秋时期,郑国有个樵夫碰巧猎杀到了一头受惊的鹿。由于鹿很珍贵,他不敢声张,而是用芭蕉叶把鹿掩埋起来,藏在一个地方。可当他次日回去找这头鹿的时候,却忘记了自己到底把鹿藏哪了,怎么都找不到。

最后,樵夫开始怀疑人生,他估摸着自己只是梦见打到鹿,而不是真的打到鹿。之后他又跟别人讲起了自己的这个梦境,没想到,有个人听说了这件事,还真的根据他的叙述去仔细找,结果还真就找到了蕉叶下的那只鹿。于是那个人兴奋地把鹿带回家,并且对妻子说,刚刚有个樵夫梦到自己打了一头鹿藏在蕉叶下面,我果真在蕉叶下面找到了一头鹿,这人的梦简直和真的一样。这时樵夫得知自己的鹿被别人拿走了,又上门来讨要。最后当地的官员让他们把鹿平分了,并无奈地说:你们到底是谁在做梦呢?

与之相反的是《庄子·齐物论》中记载:庄周做梦,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,他在梦中翩翩飞舞,俨然就是一只蝴蝶。醒来后发现,原来自己是庄周啊。文末感叹,也不知是庄周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呢?还是蝴蝶梦到自己变成了庄周呢?

有意思的是,在这两则故事里,前面的樵夫明明是真的猎到了鹿,却以为自己在做梦,白白便宜了别人。而后者明明是假的,但他在梦中变成蝴蝶的感受却是那么真实,以至于他真的相信自己是变成过蝴蝶的。《红楼梦》中有副对联道:假作真时真亦假,无到有处有还无。大抵如此了。但这两个典故所指的内涵却有异曲同工之妙。人生如梦如幻,得失聚散,只在一念之间,有时你以为的真未必是真,你以为的假也未必是假。李商隐在《锦瑟》中写到:“庄生晓梦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鹃。”把这两个典故放在一起也挺有趣的,庄周是位非常洒脱的人,所以他只想变成一只蝴蝶自由自在,无拘无束地飞舞。而望帝杜宇则不然,他死后化成了一只杜鹃,虽然也拥有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,却始终放不下蜀国的故土,只能昼夜哀鸣盘旋,直至泣出血来。

或许这种说法是落了唯心主义哲学的下乘,但当我们承认唯物论的正确性的时候,也不能忽视人的意志的作用。即便你真的猎到了一头鹿,但当你质疑自己,认为这只是一场梦的时候,或许那头鹿就真的不属于你了,就真的是一场梦而已。虽然你不可能变成一只蝴蝶,但是如果你用心去感受成为一只蝴蝶的感觉,那么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,你真的暂时变成了一只蝴蝶。真的不一定假不了,假的也不一定真不了。因为除了这个庞大而丰富的大世界以外,每个人心中都还蕴藏着一个小宇宙,这个小宇宙里,不仅装着属于你的喜怒哀乐,爱恨嗔痴,还装着另一个层面的对错、真假、得失和有无。

所以每当陷入困局的时候,当我们无力去改变大世界的时候,改变自己的小宇宙也很重要。与其患得患失,不如认真地确认,我们是真的打到了一头鹿吗?与其辗转反侧,不如重新考虑,既然结局无法改变,蜀地之外,是否还有更广阔的天空呢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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